2020年8月15日 星期六

悪意

日本推理小說家東野圭吾「加賀恭一郎シリーズ」的第4部作品,単行本版本於1996年出版。在作者的眾多作品中,本書有被翻譯成英文版,而自己則是因為被詢問是否有英譯的日本推理小說可以推薦,所以想在找出英譯本前,先讀過原著來揣測一下其之所以會被翻譯成英文版的原因。畢竟是出版超過20年的作品,所以讀來會感覺濃厚的時代感也是無可厚非,例如用預約發出傳真來偽裝撥打電話,藉此誤導對被害人死亡時間的判斷,讀到這樣的手法便讓自己不免想起那個沒有智慧型手機、甚至連email的使用也還不普遍的時代,彷彿已經是距今久遠。不過,如果把本書故事所描述、有點跟現代脫節的犯罪手法先放在一邊,而聚焦在本書故事的情節轉折,還有體現在其所鋪陳出之犯罪動機中的人性心理上,或許更能體察本書故事的有趣之處。

為了隱藏真正的犯罪動機,在本書故事中殺害曾經是自己昔日同窗之知名小說家的凶手,耗費相當心力捏造證據,並據以建構出一個完全是虛構謊言的過往經歷,藉此試圖為自己的犯罪行為賦予完全不同的意義。而本書故事的情節開展,簡單說來就是,曾經從事教育工作並與凶手共事過、負責調查案情的警察,從破解凶手偽造出來的不在場證明,到落入凶手所設陷阱,依照凶手所構思出的劇本,推理出凶手所製造出來的「真相」,然後再因為自己對於前述「真相」仍有疑慮,所以持續調查並進而揭穿凶手大費周章所編織出來的謊言。

本書故事的敘事是由凶手與警察的第一人稱敘事所交錯構成,其中插入單一篇章,記錄過去與凶手以及被害人有過往來之相關人士所做出的陳述。前述敘事架構將前述警察突破層層偽裝後揭開真相的情節展開,變成像是登場人物在論辯攻防,一個人不斷做出虛偽不實的陳述,另一個人則不斷表達質疑與探求真相。由於本書故事所鋪陳出的謎團是登場人物經過縝密設計而構築起來、並且是以自白形式所陳述出來的謊言,所以當謎團背後的真相被揭開時,其透過翻轉敘事情節所製造出來的意外性,或許對讀者而言會更具衝擊力道,因為讀者的視野已經被侷限在凶手所虛構出來的世界裡,所以在被拉出前述虛構世界時就會在觀感上受到更大的顛覆。

作者早在本書故事情節的前段就已經告訴讀者凶手的身分,而讓人疑惑不解的只有為何凶手會有殺害被害人的動機。除了凶手與被害人之外,本書故事的其他登場人物都沒有犯罪嫌疑,充其量只是提供證詞或線索來讓警察找出隱情的事件關係人。作者很有企圖心地孤注一擲,要用凶手真正的犯案動機做為最大謎團,來與讀者的好奇心直球對決,所以作者安排讓凶手的不在場證明很早就被警察識破,同時也讓凶手精心設下騙局,嘗試誤導在故事中登場的警察以及閱讀故事的讀者,去接受看似言之成理、有關凶手犯案動機的虛偽論述。前述直球對決之所以是孤注一擲,是因為如果作者所構思出、讓凶手需要如此大費周章偽造證據來試圖隱藏的真實動機,無法讓讀者接受或認同是真的需要凶手不惜採取已經超出常識範圍的行動也要隱瞞的惡意,那麼閱讀本書對讀者來說將不會是件有趣的事。而從結果來說,作者的孤注一擲是因為其藝高人膽大,所以其可以說是成功地僅靠著其所構思出的人性陰暗面,便製造出本書故事情節令人無法預想到的曲折與變化,誘發出讀者想要一探究竟的好奇心,並讓讀者在得知真相後不會感覺失望或甚至荒謬不合理。

如果只是為了被害人手上所握有、凶手曾經在過去參與犯罪的證據而起了殺人滅口的念頭,其實凶手大可不用大費周章地偽造證據或謊稱自己曾與被害人前妻外遇,而只要偽造出可以讓自己擺脫嫌疑的不在場證明、或將被害人的死偽裝成意外或自殺即可。但是即便如此,在本書故事中凶手卻很畫蛇添足地,除了偽造不在場證明之外,還採取很多行動來讓人誤以為被害人其實不是個好人,而就算採取這些行動是為了要讓人不去注意到凶手曾經參與犯罪,但這樣做對凶手來說還是太沒有成本效益。作者就前述疑問給讀者最後的答案是,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所懷抱、長年以來累積並加深的惡意,可能是出自嫉妒、怨恨、嫌惡、歧視、輕蔑、或以上種種負面情緒的總和,是會讓人不計成本或代價地想要給對方一次狠狠的打擊,不只是取其性命還要毀其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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