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6月6日 星期六

あの子の殺人計画

日本推理小說家天祢涼的長篇小說作品。讀完本書之後有種忿忿不平的感覺,不是因為故事情節觸發了自己的正義感,而是因為作者使用了對自己來說不是太光明磊落的手法,來製造出讓讀者意想不到的情節轉折。
作者輪流從兩個登場人物的視角出發,發展出並行的兩條敘事軸線,一條是由第一人稱敘事者的小學女生,講述自己被獨自扶養自己的母親所虐待,以及在學校遭到霸凌等種種遭遇,另一條則是側寫,偵辦經營特種行業之中年女子被殺害案件的警察,如何查訪關係人,想要找出破案線索。作者以一種看似安定的敘事節奏開展本書故事情節,並誘導讀者去猜想,本書故事裡的單親媽媽是如何利用自己的女兒,為自己的犯罪行為提供不在場證明。然而,輪流交錯進行的兩條敘事軸線,卻突然轉變成不是在講述發生在同一個時空內的一件事,而是在講述相隔17年發生,彼此間相互牽連且情況雷同的兩件事。在第一人稱敘事者的小學女生口中,被警方懷疑涉嫌殺人的母親,並非偵辦殺人案件之警察所鎖定的嫌疑人,而警察所偵辦殺人案件的凶手,其實就是長大後的小學女生。
作者誤導讀者與製造敘事情節轉折的手法,對自己來說是很刻意與匠氣,作者只是在耍花招,把故事講述得很複雜而混亂,而不是真的書寫出,一個敘事情節轉折巧妙而有趣的故事。或許可以這麼說,如果作者有明示或暗示,兩條敘事軸線是分別在講述相隔17年發生的兩件事,則整個故事情節的展開或許就不會讓人讀來感覺意外。讀者不是因為沒有看到或沒有認真看待作者所鋪陳出的線索,所以無法猜想到作者所書寫出的情節轉折,而是作者並沒有給讀者線索,但是到了要收束敘事情節的時候,就突然像是要突襲讀者般地,一下子就把敘事情節翻轉過來,然後再用有點牽強的解釋,硬是把敘事邏輯上的漏洞補起來。本書故事的情節轉折,其實與敘事情節展開本身並沒有直接或實質的關係,是作者使用混淆視聽的敘事手法所製造出來,而不是因為故事裡的凶手偽造不在場證明的方法非常有創意,或者是因為登場人物所採取行動,雖然合情合理卻超出讀者所能預想的範圍。
如果不要只是在意作者為本書故事營造懸疑感與製造意外感的手法有些拙劣的話,或許可以將閱讀的焦點置放在作者所書寫出的人心與人性。在本書故事裡最後殺了自己母親的少女,因為相信自己是在保護自己的母親,所以逆來順受地接受母親對自己所做出的虐待行為,並在殺了人之後,相信那個出現在自己面前、帶著善人面具的惡人,是伸出援手拯救自己的恩人,其讓自己去賣春為其賺錢,是為自己找到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的意義與價值。少女長大後認清自己是被人剝削,但是其在人格形成階段所遭受的傷害,讓其性格被扭曲,並對自己的女兒做出與自己母親同樣的虐待行為。現實生活的艱苦與處處藏著惡意,或許不應該成為,人要為自己的心變得醜惡脫罪時所用的藉口,但卻也不能不說,現實會影響人心,不是某個人都能堅強地對抗現實環境的艱難與險惡,為自己找到正確的生存之道。而因為有些人是脆弱的,是不夠堅定或果決的,所以其會被影響,會被人利用,會被現實扭曲自己的心,會因而製造出悲劇。
或許,被囚禁在某種限制裡的人,可能是必須與某人相依為命但與社會疏離地活著,也可能是懷抱著無法向他人吐露也求助無門的秘密,總是比較脆弱而容易被利用或被操控。所謂的洗腦,或許就是軟硬兼施地讓人相信,自己除了這樣想或這樣做,別無他法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寬慰,或找到可以讓自己安身立命的地方。人或許並不是總是能很理智地看清,自己其實可以不用一廂情願地認為,自己只能有當下的這樣一個選擇,或自己其實可以不用那麼委曲求全,不用一直催眠自己去相信,自己目前的狀況是不得不然但已經是最好的狀況。作者在本書故事的最後,讓曾經是弒母少女之同班同學、後來成為警察的登場人物,因為自己無法為眼前的凶手多做些什麼而感到自責,但或許要為另一個人提供救贖本來就不是那麼簡單的一件事,特別是當人心很脆弱,現實又很不美好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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