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5月19日 星期日

少女が最後に見た蛍

日本推理小說家天祢涼「仲田シリーズ」第4部作品,其中收錄之〈十七歳の目撃〉為2024年第77回日本推理作家協会賞短編部門候補作。自己過去讀過同系列的部分作品,但就其內容沒有留下太深刻的印象,原因除了是自己的記憶力越來越差以外,對於描述存在社會現實中之悲慘與不幸的敘事,除非是從很獨特的角度切入或踏入還沒有什麼人關注的領域,否則很可能會彈性疲乏,讀完後稀薄的感覺不久後就會風化。不過,雖然不能確定這次記憶的保存期限有多長,但是至少在閱讀完本書後,是有一些想像與省思被觸發出來。可能是因為作者在本書各篇故事中,很克制地不把校園霸凌事件寫得那麼灑狗血或殘暴,但嘗試著將其所描述事件拉出一個景深與層次,進而讓讀者有更多選擇,可以去窺探敘事內容的不同面向。

舉例來說,〈十七歳の目撃〉講述一個用用功唸書來躲避複雜而麻煩之人際關係的高中生,目擊了在學校主導霸凌的同學,夜裡搶奪他人財物的行為。一方面是受到威脅,一方面也是不想招惹是非,高中生選擇矢口否認其有看到什麼,即使面對警察也是如此。然而,看著在學校被霸凌之受害者的處境,未來想要成為律師的高中生,不願意承認其目擊搶案發生經過的原因,其實是因為想要等到犯案同學年滿十八歲、會被追究更大責任後,讓其受到更重的懲罰。看穿這個心思的主角,透過謊稱犯案同學已滿十八歲來讓高中生鬆口,但隨後馬上坦承說謊,並告知高中生,其證詞可以拯救被搶的受害者以及阻止同學一錯再錯。或許重重懲罰犯罪者可以大快人心,但是讓所有被案件牽連到的人都可以獲得某種程度的救贖,或許就又是另外一回事。

〈生活安全課における仲田先輩の日常〉講述在商店想要偷巧克力的小學生,雖然宣稱是想要藉此見到跟遊戲人物相似的主角,但其實是因為在家中被對健康有所偏執的父親限制飲食,卻又很想吃巧克力才會犯錯。然而,做為一名身材嬌小的女性,主角在以男性為主流的職場中,承受著各種已滲透在組織運作裡的偏見或誤解,特別是任職於生活安全課的主角,常常支援刑事課辦案,卻被說成是要求表現、搶功勞。不論是小學生還是主角,或許都在其日常生活中被某種壓力所壓迫著,而這些壓力要如何抵抗,有沒有可能消除,或者都是不容易得出解答的問題。

對抗偏見有時可能演變成另一種形式的暴力。在〈言の葉〉中,中學生拿腐爛蘋果砸破女議員辦事處的門窗,以為警方不會認真調查,也沒有留下什麼證據,但一切其實都被監視器拍得一清二楚。然而,主角不只要讓女議員不追究中學生的行為,更要點出女議員平常用來對抗抹黑、偏見與歧視的言論,其實相當暴力,會煽動更多的偏激情緒。要對抗他人的惡意或許很難不豎起刺來,但是用力量來對抗力量是否會製造出不必要的負面效果,或許需要更謹慎地審視。

〈初恋の彼は、あの日あの時〉以及書名同名作講述的都是,主角過去嘗試對抗發生在其身邊之暴力事件的經歷。

在前者中,小學時期的主角挺身而出要對抗的是不當管教的老師,但卻意外牽動了在家中面對母親教育虐待之男同學的行為。男同學對老師用學生還沒有學到之漢字來評分的舉動提出抗議,卻未能得到主角的支持,而這樣的行動背後,其實有著男同學嘗試要拉高分數來避免被母親處罰的企圖。

在書名同名作中,中學時期的主角保護被人霸凌的同學,但在主角轉學後,卻發生該名同學因為接到主角來信而尋短的事件,讓主角悔恨不已。然而,多年後才被揭露的真相是,被霸凌的同學其實是要寫信向主角坦白,曾經有想要抓交替、讓主角成為被霸凌對象的念頭,而其死亡是偽裝成自殺的他殺。

兩篇故事或許都點出,面對構成霸凌或虐待的暴力,太過簡化或淺薄的認知與解讀,或許會導致幫不上忙或甚至幫倒忙的行動,而能被看到的暴力,往往也都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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