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6月15日 星期六

ある閉ざされた雪の山荘で

日本推理小說家東野圭吾的作品。本書被翻拍成電影並已在今年一月上映,而自己好奇為何在1992年出版的本書會在時隔多年後被拿出來翻拍,便購入文庫版來閱讀。雖然本書故事的結局好像是被說成會讓人讀完感到意外與驚訝,但自己在讀完後,卻很武斷而偏頗地認為,不論是作者在本書故事中所製造出的「三重構造」或「叙述トリック」,都比較像是其在寫作生涯初期的一種試探或實驗,是其對於本格推理小說這個文體的一種挑戰或戲謔,而這樣的創作企圖心,並沒有被足夠完整地實踐,進而讓作者寫出一部有趣推理小說。簡而言之,對自己來說,本書故事的敘事情節有些單薄,敘事節奏也有點拖泥帶水,謎團事件的發展不夠懸疑,而隱藏其後的人性情感又好像是在複製某種肥皂劇的套路。

不過,如果從作者的創作企圖心本身來看,則或許作者的發想並不能說是完全沒有創意或不有趣。作者企圖拿被用到浮濫的推理小說設定來遊玩與嘲弄,把一群人因緣際會地被困在一個密閉空間中、在與外界斷絕聯繫的情況下發生殺人事件這樣一個敘事情節,轉化成一場與現實脫節的舞臺劇。本書故事一開始,登場人物們接獲指示,要在明明沒有下雪的現實中,表現得像是因為暴風雪而被困在山裡的民宿中,然後當有登場人物在民宿中失蹤時,又要表現成發現那個人的屍體,並嘗試從限定範圍的嫌疑人中推理出誰是凶手。將本格推理小說的經典設定,即在密閉空間中有人不明所以地被殺害,轉化成更不貼近現實、憑空想像出來的表演,這樣的「致敬」,不能說沒有一絲嘲諷經典設定的落入窠臼、荒謬與不切實際。

當然,作者不會只操弄經典設定來製造戲謔效果,其還是得要讓敘事繼續展開並有所轉折。於是,在明明沒有什麼地方可以讓設定被殺害的登場人物躲藏,而該名登場人物又應該不會離開的情況下,這場拙劣模仿推理小說經典設定的荒謬劇,演來就會有點荒腔走板。而後一些蛛絲馬跡又讓「倖存」的登場人物們開始懷疑是否真有殺人案件發生,只是同樣地,屍體也還是遍尋不著。當其中一名算是外來客的登場人物,看穿了發生在其他登場人物之間的感情糾葛後,這名登場人物便扮演起偵探的角色,指出「真實」發生的殺人事件,其實是「凶手」與「死者」的合作演出,而當初的表演設定其實是個虛構,是幕後黑手捏造出來讓「凶手」可以真正動手殺人的布局。

本書故事敘事的「三重構造」是,在幕後黑手所構思出來之假戲真做的陰謀上,讓真做變成演給幕後黑手看的假戲。雖然這樣結構複雜的情節轉折,應該會是作者展現創意的亮點,但是將之實際寫成小說,卻讓自己讀來感覺牽強而無趣。

或許作者想要嘲諷,把一群人關在密閉空間中,就會有人基於不為人知的動機而殺人,這樣用經典設定所發展出的敘事其實有點荒謬而廉價,但是一直在虛虛實實之間翻轉,也不會讓經典設定的故弄玄虛變得更有重量或層次。經典設定之所以被用到浮濫但卻還能勉強擠出一點剩餘價值,或許是因為每個人都藏有秘密或各懷鬼胎,這樣的敘事基調本身就有其吸引人的地方。當作者所構思出的秘密本身,要想像力又不夠天馬行空,要貼近現實又沒有可讓讀者產生共鳴的情感展現時,即使作者讓敘事情節展開峰迴路轉、柳暗花明,也無法讓敘事情節本身變得有趣。

作者還用了一個以文字敘述來誤導讀者的技巧。一開始作者讓讀者以為,本書故事的情節展開是,由之後成為偵探之登場人物的第一人稱視角,以及由全知敘事者的第三人稱視角,交錯著進行敘事,但是之後卻很突然地揭露,原以為是第三人稱的視角,其實是幕後黑手在講述其所窺視到的一切。這樣的技巧考驗著讀者是否夠有用心去觀察,第三人稱視角之敘事其實沒那麼全知與無死角。只是這樣的技巧,說實話只是作者在炫技,無助於讓本書故事變得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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