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9月12日 星期六

テロリストの家

日本推理小說家中山七里的長篇小說作品。作者在今年以作家生活10周年紀念的名義,推出每個月出版一本書的計畫,而本書則是依前述計畫在8月出版。讀完本書後有種感覺,雖然是自己沒有經過審慎量化統計分析的主觀判斷,但覺得作者寫作似乎發展出某種套路,即描述一名在工作上表現得還算不錯的中壯年男子,卻因為在其身邊發生會衝擊其事業與家庭生活的重大事件,而讓其必須想辦法突破自己被迫陷入的困境甚至危機。

在本書故事中主角是一名日本的公安警察,平常負責監視有可能在日本境內從事非法政治活動或恐怖攻擊行動的外國人,而自己真正的工作內容連自己的家人也沒有告知。當主角因為謀職不易而選擇繼續升學、現正就讀碩士班的兒子,被指控有意圖要加入伊斯蘭國時,主角面對的現實是,社會輿論的猛烈抨擊,工作同僚的不信任與壓力,以及家人的不滿怨懟與不諒解。在因為必須處理家庭即將分崩離析、工作可能不保等種種危機而已經焦頭爛額時,兒子被殺身亡就像是一顆突然被引爆的炸彈,感覺把情況弄得更複雜而無法收拾,但實際上卻因為製造出破壞,而讓主角下了決心找出打開困境的突破口,即找出殺害兒子的凶手。對自己來說,前述敘事情節讀來讓自己感覺好像似曾相識,從比較抽象的梗概層次來看,會讓自己模糊曖昧地聯想到自己曾讀過的其他幾部作者作品。

然而,即使自己有這樣的感覺,卻不會因此就覺得作者是故技重施或甚至是老狗變不出新把戲,原因是因為本書故事的情節轉折雖然不能說是曲折離奇,卻在鋪陳上有算是縝密的敘事架構,而沒有在作者的其他作品中有時候會出現的、敘事展開過於潦草、不工整細膩的問題。

兩個謎團事件交織出本書故事的敘事情節,一個是主角兒子到底為什麼會想要加入伊斯蘭國,另一個則是主角兒子到底被誰基於什麼原因所殺害。雖然可能不像在作者其他作品中,故事結局的意外性總像是要挑戰讀者的推理能力甚至是想像力,但是作者在本書故事中為所書寫之兩個謎團事件所安排的真相,不僅完整收束之前敘事所鋪陳出線索,其內容亦並非讀者可以輕易猜想得到,所以可以說是在合乎敘事邏輯與產生戲劇效果兩者之間取得了平衡。更重要的是,兩個謎團事件的真相都有其所要觸及的人性情感面課題,一個是因為對於自己親人無辜受害感到憤慨卻無處宣洩,所以只能轉換成依據自己的正義制裁他人行為的暴行,另一個則是因為自己曾經無法保護親人免於受到傷害,所以在自己被錯誤指控為做出其實是自己親人所做出的錯事時,會出於親情決定不說出真相,並代為承擔責任。由於不只有製造意外性的匠氣,所以本書故事結局讀來就會讓人感覺有較多的深度與廣度,有讓人可以多想一些事情的餘韻。

或許當代社會不同價值間的對立激化,讓人們總是希望活在一個非友即敵、立場分明的世界中,所以如果有人被貼上不見容於特定價值觀的標籤時,支持該價值觀的群眾們就會好像師出有名地,開始用言論甚至是採取激烈行動來討伐其所不認同的敵人。警察的小孩如果做出要加入恐怖組織的意思表示,對部分人來說就是一件人人得而誅之的惡行,不只是因為其想要破壞生活的和平與秩序,也是因為其逾越了做為社會秩序維護者家人的行為分際。這時候不被認同的人用什麼理由來辯解,都會聽起來是沒有道理的詭辯或幼稚天真的蠢話,因為其已經錯得無可救藥,所以其錯誤裡面不可能會有任何可以被用來抗辯的事由。然而,簡單的世界觀或許讓人很容易下判斷與做決定,但是太過依據簡單的世界觀來為人行事,或許就很容易製造出一個很嚴謹卻也很殘暴的世界。去理解、體諒錯誤,不等於站在錯誤的同一邊,而為了要真正面對錯誤並減少之後發生同樣錯誤的機率。因為怨恨世界的不公不義而採取報復性的恐怖攻擊,的確是個錯誤,但是嘗試理解怨恨並積極尋求化解的可能,或許才是能釜底抽薪地減少錯誤一再發生之機率的方法。

將本書故事主角逼到懸崖邊的事件,不論是其兒子為了隱蔽真相而說出論據薄弱的主張,還是其女兒因為無法處理在現實生活中所遭遇問題而採取魯莽行動,或許背後都有需要去正視與處理的問題,只是當主角的介入已經為時已晚,遺憾就會不可避免地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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