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0月30日 星期日

高島太一を殺したい五人

日本推理小說家石持浅海的作品。雖然不能說是因為讀遍作者所有作品所以很了解其寫作風格,但是對自己來說,在本書故事中作者還是使用了自己認為其一貫使用的敘事情節設定,亦即是在一個相當程度與世隔絕的封閉空間裡,一群人數通常是五到七人、彼此之間有所關聯的登場人物,面對發生在眼前的謎團事件,透過對話與論辯來推導出答案。

本書故事一開始鋪陳出,登場人物們均對特定人物懷抱殺意,雖然是立基於不同的立場,但是當所有人依照各自所擬訂之計畫來到位在深山裡的別墅時,特定人物卻已經倒臥在地,狀似因為頭部受到撞擊而失去意識,但仍一息尚存。然而,本書故事敘事展開有所變異之處在於,登場人物們在確認彼此均有殺人意圖後,其議論焦點便轉向到,是否該採取什麼行動來確保特定人物的死亡,又要如何做才不會讓在當場的任何人之後被懷疑涉案。因此,一行人一邊要確認眼前到底是何狀況,一邊要決定接下來該做些什麼,卻同時又需要嘗試找出蛛絲馬跡來據以推論出,為何會發生眼前狀況。

當然,如果作者就是想要書寫出一齣對話劇,在其中登場人物一來一往地攻防,並嘗試在構築出與拆解掉不同版本的推論中,讓謎團事件的真相水落石出,則作者對於這群登場人物究竟是因為什麼樣的機緣而會來到一個封閉的環境中,或許就也不需要做出非常合情合理的解釋或說明。

然而即便如此,作者在本書故事中說明為何登場人物們會對特定人物均懷抱著殺意的理由,實在太過薄弱與粗製濫造,甚至可以說是荒謬到讓人連想要不去批判都做不到。特定人物殺害被其認定是連續殺人犯的某人,但其犯案過程卻被登場人物們所目擊,並進而讓登場人物們動念要將之殺害,雖然個別登場人物是有著想要為某人報仇、想要維護特定人物的名聲、不想讓真相被公諸於世等不同想法。作者在沒有什麼鋪陳或闡述,也不打算說明連續殺人案件之細節為何的情況下,就要讀者接受並不去細究,登場人物們均為何都會想要花費許多心思與氣力,試圖不留下痕跡地去殺害特定人物的理由。即使作者之後所寫出的對話劇是結構與轉折均設計得縝密細緻,引入入勝到讓人拍案叫絕,卻還是無法功過相抵,讓人可以接受其在建構敘事情節背景上的潦草與敷衍。

雖然三個臭皮匠可能會勝過一個諸葛亮,所以當有好幾個人一起來出主意時,就會讓議論得以展開,但是太過著眼在想像與描寫,可能發生在眾人間的論理過程與言詞交鋒時,就可能會忽略,應該要讓眾人中的個人,具備更鮮明或至少更可辨識的特質或形象。雖然本書故事的敘事發展到最後,特定人物被襲擊的真相還是有被揭露,而登場人物也還是實行了其共謀偽裝成一場意外的行動,但是在對話展開的過程中,個別登場人物並沒有展現出太多的個性或特徵,即使其在年齡、經歷與犯案動機上均有所不同。感覺上登場人物們就像是被派來參加一場座談,用著很公事公辦的方式陳述論點與提出異議,而即使每個人都有不同的過去,與特定人物間的距離也或親近或疏遠,但卻好像不會影響到其在進行對話中所採取的立場,也只有在作者覺得有需要的時候,才會影響到其所採取的行動。

雖然嘗試說服自己,應該要著重在閱讀作者所鋪陳出來的對話展開,但是卻還是無法不去在意,登場人物們所採取行動實在太過脫離現實的問題。在不知為何會有如此這般血海深仇的情況下,即使看到特定人物已經昏迷,放著不管就可能送其上西天,卻還是執意要有所行動來確保特定人物一定會死,這樣的心態或執著,自己是完全無法理解或認同。結束一條生命不是紙上談兵就能做到,作者筆下的對話劇實在太過不符現實而無法讓人讀來不感覺荒謬。

2022年10月23日 星期日

いけない Ⅱ

日本推理小說家道尾秀介的作品。本書故事的特色或許在於其敘事架構:作者看似用數篇短篇小說在書寫發生在同一個城鎮上的多起事件,但在最後又將所有篇章的敘事軸線收束起來,讓每個篇章所敘述的個別事件有所牽連,或者至少讓在不同篇章登場的人物有所互動。像是有著複數敘事軸線在發展中的肥皂劇,本書故事或許也可說是在描述,在城鎮裡的不同家庭有著各自的狀況或問題。但是與只要收視習慣被建立起來就不輕言停播的肥皂劇有所不同的是,本書故事的敘事還是依循推理小說的文體,鋪陳出謎團事件,隨著敘事情節展開而留下線索,最後再為謎團事件揭開真相,也就是說,本書故事的敘事不會一直延伸而是必定會有開始與結束。本書故事的敘事架構或許只是要讓其情節轉折變得有更多層次,把從敘述謎團進展到真相揭露的線性敘事變得更繁複。

對自己來說,本書故事比較有趣之處在於,作者所描繪出、那些生活過得不算順遂之孤獨中年男子們的人物形象。或許是繼承父業、一個人管理著已經沒有什麼遊客會來尋求協助之山中觀光小屋的獨居男子,或許是一直背負著對自己父親見死不救之罪惡感的繭居男子,又或許是在失業後回到老家、夢想著創業卻一再對年邁雙親施暴的失婚男子,這些沒有人親近、也不被人理解的人們,最後就走偏了路,做出一些事情來影響到其他人的人生。

選擇繼承父業,即使明知其所營運的觀光小屋是日暮西山,終將沒落,還是過著孑然一身、一天說不到幾句話也碰不到什麼人的生活,男子的動機或許部分是有要逃避現實壓力,但更多或許是要守護著父親藏在冷凍庫裡的秘密,像個守墓人一般地小心翼翼不讓過去被人挖掘出來。一個誤打誤撞地闖入禁錮著過去之結界的女高中生,或者說是被男子引入本不應被人闖入之禁地,不僅因為闖入禁地而喪命,還讓原本應該像是在被冰封瀑布底下流動的暗流般、不會被人察覺的秘密被暴露開來,即使秘密背後的真相因為男子的自殺而變得難以被完全釐清。男子是否真的完全不希望藏在冷凍庫裡的屍體被人發現,還是其實暗自希望有一天會有人拆穿一切假象,讓其可以從失意與孤獨中被解放出來?

數個偶然積累起來的結果,或許會是一場讓牽連其中的人都有所改變的意外。頂多就是開個玩笑、搞個惡作劇般的小小惡意,卻因為發生不在預想中的意外而演變成有人因此喪命的悲劇。封閉起來、不願面對的可能是試圖想要改寫的記憶,也可能是跨不出去承受其壓力的現實,但是不論是哪一種情形,選擇不去接觸外界就不會被外界所刺激的人,或許就不應該嘗試著要踏出那一步。其實被封存起來的事物或許就不應該被揭露出來。當人多知道了一些零碎的資訊,或許反而會讓人有了誤解或偏頗的想像,而拼湊出來、不完全的事實,有時會比完全虛構的謊言更危險。如果無法負起責任,或許就不要輕易選擇踏進別人的生活領域,甚至很雞婆地想要把窩在殼裡面的別人給拉出來。

自首說因為不堪兒子的暴力而殺死兒子的父親,用虛偽不實的自白誤導警方找不到兒子的屍體,一方面讓其無法被用殺人罪名起訴,另一方面讓兒子殺害失蹤少女後將屍體埋在家中的秘密不被揭發。或許真相本來就不是那麼容易可以被碰觸得到,特別是當那些不會被認為是當事人的當事人,其實都有做出一些事情來掩蓋真相時。在以為應該會挖出兒子遺體的地方挖出失蹤少女的遺體,但是知道為何會如此的人卻不見得會把所知道的事情說出來,此時警方是否有可能調查出真相呢?本書故事的敘事架構,讓讀者可以跟著不同登場人物的視角,逐漸看到交纏在一起之複數起事件的全貌,但是身在其中的人,卻是牽引著也被牽引著而無法完全理解或掌握事件的發展。

2022年10月16日 星期日

ウクライナにいたら戦争が始まった

日本推理小睡家松岡圭祐的作品。雖然可能是自己的偏見,但作者似乎對年輕女性角色情有獨鍾,特別是讓高中女生成為被暴力逼到絕境、然後對抗暴力或逃出絕境的故事主角。當然,相較於在作者其他系列作品中登場、有過人格鬥技巧、甚至殺人不眨眼的高中女生們,本書故事主角平庸而手無縛雞之力。但是即使如此,本書故事主角在面對突如其來的戰爭、因為語言不通而極度陌生的環境、以及來自成年男性所施加的暴力等,卻表現得相對沈著,甚至還能冷靜地反思當前的處境。或許這就是作者作品的風格吧!即使是不太能算是推理小說或冒險小說的本書,其故事主角還是一個在逆境中求生存、解決迎面而來之問題的年輕女性,雖然其比不上作者其他作品的主角,既沒有過人的能力,過去也沒有悲慘的遭遇。

自己感覺好奇的是,作者為何想要選擇這個題材來創作的動機。當然,自己是個不求甚解的人,並沒有打算要將前述疑問的正解給推敲出來,甚至不願花費氣力去探究,閱讀訪談或宣傳資料就可得出、由相關人員所建構出來的說詞。或許自己就只是想很主觀地認定,作者在所經營之系列作品遇到瓶頸,又必須維持量產時,選擇了用當前正在發生中的國際事件當成素材來創作單篇作品,填補因為系列作品均青黃不接所出現的缺口。作者過去也曾用北韓的政治社會情勢來創作單篇作品,而接下來的出版計畫則是兩個系列作品的前傳與衍生作品,從這些蛛絲馬跡來推論,雖然證據相當薄弱,但是自己的主觀推論或許也不全然是無的放矢。

而之所以會有前述的好奇,則是因為自己在讀完本書後感覺,本書故事內容的「輕薄」是有些未達作者應有水準。這裡的輕薄指的並非是篇幅的簡短,而是作者把一個四口家庭在關係上所出現的嫌隙,在沒有將之描寫得細緻或深刻的情況下,放入俄烏戰爭的情境中,並在沒有深入描寫烏克蘭成為戰地後之殘酷現實與局勢變化的情況下,讓一家四口像是從一場惡夢中嚇醒般地,從被牽連進去的戰事中逃出。

作者自然不可能對於戰爭有任何親身體驗,而就算其能廣泛蒐集對烏克蘭當前狀況的各種紀實資料,但是光憑其想像力來加油添醋,可能也沒有辦法讓敘事內容超出讀者所能預想到的範圍,因為其與正在發生之戰事間的距離並不會比讀者更近。另一方面,其實自己並沒有感覺作者有竭盡所能地發揮其想像力,反而是感覺作者有點潦草地就把故事給說完,雖然因為其有一定水準的敘事功力,所以還不至於把故事說得七零八落、平淡無奇。

當主角一家人終於到了烏克蘭跟波蘭的邊界,並由日本大使館人員協助其返回日本國內時,大使館人員告訴他們,希望他們不要就其在烏克蘭境內的遭遇做不必要的訊息擴散。然而,因為語言不通,所以主角與其妹妹不管是被武裝分子限制行動,或者被平民百姓所拯救或藏匿,其實都沒有真正搞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情。因此,逃出險境的一家四口,到底對其曾經遭遇過的事情能有什麼樣的理解或認知,甚至能記得多少的細節,或許都還是個問題,除非有所渲染或加入一些虛構與想像,否則應該很難將這樣的經歷講成引人入勝的故事。而或許這才是人在「歷劫歸來」後所可能有的真實狀況: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被丟進混亂的局面中,在掙扎求生都已經耗盡所有氣力時,應該也不可能把所有發生的事情刻在記憶中。

一家四口體會到家人的珍貴,是在父母挺身而出捍衛女兒們不被欺負與施暴時,而幸運的是,一家人最後還是逢凶化吉,逃離人性被極度扭曲、人道屈服於暴力之下的地獄。然而,書寫出這樣有點廉價的敘事情節轉折,作者是想藉以傳達給讀者什麼樣的訊息,或許就是自己想問但得不到答案的問題。

2022年10月9日 星期日

殺人者の白い檻

日本推理小說家長岡弘樹的作品。如果要用一個簡單的概念來總結自己讀完本書後的感想,那就是「不完全燃燒」。雖然自己在購入本書閱讀之前就有這樣的預感,但是當本書的表現並沒有帶給自己驚喜,或甚至還落入自己所想像較不好的狀況中時,自己即使已經預料到但還是難免有些失望。

座落在監獄旁邊的醫院,常常需要為來自「鄰居」的病人提供醫療服務。因為遭逢變故而對工作喪失熱情的醫生,被緊急召回醫院進行腦部手術,而出現在其眼前的病人則是在監獄裡等待行刑的死刑犯。正在進行手術的醫生驚覺,眼前的病人竟然是被法院認定為殺害其雙親的凶手,但即使情緒受到影響,醫生還是順利完成了手術。死刑犯雖然撿回一條命,卻陷入癱瘓狀態而需要復健,而此時開始有些跡象出現,讓醫生懷疑死刑犯是否就是殺害雙親的真正凶手。死刑犯的視力有無法迅速適應環境亮度變化的問題,也因此其無法在夜晚沒有燈光之室內殺人。一開始拒絕接受復健治療的死刑犯,後來卻態度變得積極,原因是其感覺碰觸到物理治療師之觸感似曾相識,所以想要更進一步確認物理治療師是否是在案發當時也在現場的人。

這樣的敘事情節展開或會讓人期待,可以發展出針對人性矛盾或情感掙扎的深刻描寫,或至少轉化成一些情緒很飽滿或激昂的場面。然而,作者可能是想要維持一種極簡書寫或冷硬派的寫作風格,也可能是其敘事功力並不擅長處理幽微情感或複雜人性,更可能是其因為沒有盡全力或因為考量市場現實而讓敘事變得粗糙與膚淺,所以讓敘事變得簡陋而膚淺。

在本書故事中,有護理師向醫生提出,若在有難度的手術中,發生一個其他人無法判斷到底是不是故意的「閃失」,則此時執刀的醫生或許就能成為實際執行死刑的劊子手並「伸張正義」。而當醫生在面對被司法機關認定是殺害其近親之凶手的病人時,即使有前述宛如惡魔耳語般的「提議」,以及身邊的人時不時提出疑問或關心,但是醫生的情緒表現在外並沒有因此太過激動或起伏,其內心情感好像也沒有太多掙扎或衝突。或許醫生的專業凌駕了其自我,又或許其很早就開始懷疑眼前的病人並不是真正的凶手,也或許醫生因為雙親遇害而精神早就耗弱到無法產生情緒上的波瀾起伏,但是不論是何種情況,對自己來說,作者都沒有很稱職地,對於身為故事主角之醫生的情感或思考,做出足夠且有厚度與深度的描寫。

也或許是因為作者對於登場人物的心情或思路沒有充分的描寫,所以一旦作者所構思出的敘事情節展開不夠曲折,轉折不夠讓人意外時,通篇故事讀來就會讓人感覺有點平淡與拖泥帶水。至少對自己來說,作者用了一些篇幅去處理一些登場人物的互動與對話,雖然就鋪陳出線索而言有其必要,但是卻因為沒有就登場人物在互動與對話中之心境變化做出太多描寫,而讓敘事情節展開變得有點沒有流動感,像是一首旋律有點平淡而節奏有點拖拍的歌曲。

醫生的妹妹是一名資深護理師,在同一間醫院工作,且在同樣也是其弒父弒母之凶手接受手術時,人也在手術房中協助其兄長進行手術。妹妹跟最後被發現是真凶的物理治療師曾經要論及婚嫁,而物理治療師因為要東窗事發了,便提出解除婚約的要求。感覺遭遇到這些事情的人應該會有很多情緒或感觸,甚至會有很戲劇化的情感起伏以及無法壓抑的情緒失控。然而作者把醫生妹妹這個登場人物寫得形象很模糊,性格很沒有特質,甚至可以說是像個沒血沒淚的紙紮人。

為了隱蔽自己的醫療疏失而殺害醫生雙親,也為了要封口而襲擊監所管理員,物理治療師與醫生一家有著深厚的情誼,在職場上表現專業,卻又可以自私地不把別人的生命當回事,為求保身而對人使用暴力。這樣一個複雜而矛盾的人物,作者好像也就更不可能將之描繪得立體而生動。

2022年10月2日 星期日

おいしいごはんが食べられますように

日本小說家高瀬隼子的作品,為2022年上半期第167回芥川賞受賞作。本書故事或許可以說是在描寫職場人際關係,透過描繪各具特色之登場人物間的互動,作者書寫出在職場上可能會發生的矛盾,以及牽動前述矛盾的人性心理與情感。然而對自己來說,作者筆下的職場或許有些可讓人聯想到所身處現實或日常之處,但是作者筆下的人性或情感,卻好像有些太過生硬或晦澀,讓人有點無法感同身受或投射己身經驗在其中。作者所描繪人物在職場上的作為,或許在讀者的日常生活中是有可能出現類似案例,但是作者所描寫發生在人物之間的情感流動,或許就不見得能讓讀者理解或認同。

在某些上司或同事眼中或許是弱不禁風、楚楚可憐的形象,因為過去曾經遇到不好的事情,也因為身體健康狀況不太好,所以女職員從不加班,會突然頭痛而請假早退。然而,即使需要其他人幫忙分攤其原本應該完成的工作,女職員卻有時間製作手工甜點並帶到辦公室來分給大家品嘗。對於女職員的所作所為感到不滿的女同事,下班後會跟先前在其他分公司任職的男同事去吃飯喝酒,而兩人之間的話題會時不時聊到女職員。然而,男同事其實跟女職員正在交往中,雖然男同事的工作繁忙,和女職員其實沒有太多可以相處的時間。女職員帶到辦公室分享的甜點,被男同事偷偷丟棄,而女同事則是將之裝進袋子裡放到女職員的桌上,而這樣被解讀是挑釁甚至是欺負的行為,最後讓女同事離職,也讓男同事再度被調去其他地方。

或許總是顧忌別人的看法,總是自我設限、不敢去逾越規則或打破默契,所以人在職場上會默默接受一些約定俗成,會即使感到無奈、委屈或自我懷疑,最後還是妥協而以工作為重。然而,弱者應該要被體諒或包容,所以清楚表現出無法勝任某些工作或身體負荷不了太繁重工作的人,就可能可以享受因為別人表現寬容或伸出援手所帶來的好處。而總是表現強悍或能獨立作業的人,一旦質疑弱者是否享有優惠待遇或甚至露骨表現不滿,就可能會被批判是沒有同理心。

時常帶手作甜點到辦公室來犒賞或慰勞同事,甚至是為帶給同事困擾賠罪,且手作甜點精緻度不輸市售商品,這樣展現個人的「貼心」或「賢慧」,不僅是為個人形象加分,也堵住其他人想要說壞話的嘴。然而這樣的行為某種程度也造成其他人困擾,因為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想要或愛吃甜點。於是,丟掉甜點變成一種不禮貌甚至冒犯的舉動,而退還給當事人更是一種挑釁甚至是霸凌,但是歸根究柢,一直不考慮對方意願、一廂情願地把手作甜點「餵食」給對方,本身不也是一種粗暴無禮的行為嗎?打著善意、分享或慷慨的大旗,並不能就此合理化或正當化過分干預他人自由或選擇的行為,但是往往善意就像是不能褻瀆的神主牌,提出任何質疑都會像是對當事人心懷不滿或嫉妒,是對當事人展現個人好惡而不是就事論事。

耐人尋味的是,作者讓男同事跟女職員交往,甚至有組成家庭的想法,這是想要表達,男人就是膚淺,就是會選擇世俗眼光認為是「賢慧」的女人嗎?當作者筆下的男同事總在女職員背後有些小動作或有沒有說出來的心思時,作者讓男同事還是維持其與女職員的關係,就會讓自己讀來感覺有些困惑不解。或許作者是想書寫,一個選擇對象並不只是以有沒有好感、能不能相處來做為依據的人,或許就會作繭自縛地把自己困在一個好像從別人眼中看起來不錯、但卻會自覺有些不足的狀態中。然而,作者對於人物們的描繪都停留在行為舉止或對話互動的層次,缺乏更細膩地去描寫個別人物的幽微情緒或微妙心理,說好聽的是讓讀者有想像空間,但直言不諱就是作者其實沒有處理細節的功力或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