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2月21日 星期一

刑事何森 孤高の相貌

日本小說家丸山正樹的作品,收錄3篇故事。本書可以說是作者以手語翻譯員為主角之系列作品的衍生作品,因為本書各篇故事的主角曾在前述系列作品中登場,而系列作品的登場人物亦在本書各篇故事中出現。主角是一個說好聽一點是特立獨行、說難聽一點是被孤立排擠的警察,因為堅持不與同儕同流合汙、參與浮報經費做私帳的工作,也因為不擅長與人交際,所以並不見容於警察組織中,總是在不同單位間被調動,只能承辦一些事務性質的工作,就算想要爭取升遷的機會也不可得。然而,主角有自己所堅持的正義,或許有些頑固甚至是偏執,但是即使周遭的人並不支持甚至會阻撓,主角還是會想方設法為所遭遇事件找出真相。主角在本書各篇故事中所遭遇到的事件,或許都不能說是「尋常」的事件,這些事件可能涉及到半身不遂的人、有性格缺陷的人、或者偽裝成喪失記憶的人,而這些人的「不一樣」讓事件真相彷彿被埋得更深,主角必須更辛苦、更具洞察力才能把真相挖掘出來。

舉例來說,〈二階の死体〉描述一起殺人事件,母親在自家住宅二樓被人用花瓶敲打頭部,導致蜘蛛膜下腔出血後送醫不治,而聲稱自己人在一樓的女兒,雖然聽到二樓發出巨大聲響,卻因為行動不便無法上二樓,所以只能打電話給負責照顧自己的男性社工人員,等社工人員趕來後上樓察看情況並通報警方。雖然看起來像是有人從外部侵入住宅,因為事跡敗露而動手殺人,但是案發現場的狀況卻又有諸多疑點,讓主角認為或許另有隱情。照護者與被照護者之間存在依存關係,但是這個依存關係卻也可能變質成為一種支配、控制甚至是虐待的關係。想要束縛被照護者,以保護之名限制被照護者的住居與行動,甚至是剝奪其人身自由,照護者或許想要彰顯自己的存在價值,甚至是耽溺於自己擁有支配另一個人之權力的快感,但是照護者卻忽略了,被照護者即使必須依賴他人,並不等於其失去應受到尊重的人格與尊嚴。透過偽裝工作將女兒的生活空間與行動範圍從二樓移到一樓,藉以製造出女兒無法行凶的假象,是為了讓女兒擺脫母親的束縛,而主角將真相揭露出來,雖然伸張了正義,卻也殘酷地讓女兒從可以獲得自由的美夢中醒來。

「供述弱者」是〈灰色でなく〉所要講述的概念,其或許可以有點政治不正確地被界定為一種性格缺陷。有這樣性格缺陷的人,可能是因為缺乏自我認同感或安全感,所以會過度迎合他人,如果接受警察詢問,往往就容易受到警察的導引,說出警察所想要的陳述,甚至是虛偽自白。主角質疑供稱自己犯案的男子是「供述弱者」,並發現男子的陳述前後不一,為了避免製造出冤罪,其大費周章找出能證明男子在案發當時不在現場的證據,還男子清白。一個人被孤立或被隔絕,無法構築出讓自己有歸屬感或被認同感的人際關係,或許就會扭曲自己的性格,讓自己需要透過做出虛偽自白來證明自己的意義或價值。如果別人認為自己犯了罪,那迎合別人想法承認自己犯罪,就能符合別人期待,讓自己走進別人的世界中並得到一個標籤,即使這個標籤是犯罪者的烙印。要「拯救」一個做出虛偽陳述來羅織自己入罪的人是困難的,或許也只有懷抱近乎偏執之正義感的主角,才會努力克服這樣的困難。

〈ロスト〉是在本書中篇幅最長的故事,或許也是敘事情節最為複雜與曲折的故事。搶劫運鈔車的三人犯罪集團分兩路從現場逃離,騎乘機車的二人成功脫逃,但駕駛汽車逃跑的一人卻撞上護欄,搶來的現金不翼而飛,自己也喪失了記憶。雖然喪失記憶但仍被判刑的搶匪,出獄後住進收容安置更生人的機構。繼承父親遺志、接手經營該機構的女性負責人,對喪失記憶的更生人產生疼惜或關愛的情愫,便開始著手調查更生人的過去。曾經在搶案發生當時參與調查的主角,一直對喪失記憶一事有所懷疑,並想找出更生人當年犯案的真正動機,所以也展開調查。要讓一個人費盡心思偽裝自己喪失記憶,甚至是做到捨棄自己過去的地步,勢必是要有一個很強大的理由,而可以讓人做出這種事情的情感,或許是在小說裡才可能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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