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2月18日 星期日

まいまいつぶろ

日本小說家村木嵐的作品,為170回2023年下半期直木賞的候補作。或許是因為自己有關日本時代小說的知識過於匱乏,自己在讀完本書後,感覺作者是用一個有趣而新鮮的視角去描述一段沒有太過偏離史實的人際關係,但也好奇這樣的視角是作者的獨到發想,還是早有寫出類似觀點的其他作品?或許因為作者在本書故事中所書寫的是所謂「二線歷史人物」的故事,同時其並非援用正史編纂者的觀點,而是以一種跳脫時代框架、著眼人性情感的旁觀者角度來重新審視與想像歷史,所以其可以找到不那麼史學、比較文學一些的詮釋,並藉以為較不為人所習知的史實延伸與轉化其意義。對自己來說,這或許就是在當代書寫時代小說的常態發揮,其讓作者展現創見與寫作功力之處在於,巧妙在史實描述中參雜想像與虛構,來觸發讀者未曾有過的思考或感懷。

一個因為血統與禮法而理應繼承大位的身障人士,其無法向他人表意,甚至無法自理生活而會在公開場合窘態畢露,讓其一再被質疑是否適合繼位。出現唯一一個能理解身障人士並能向他人轉述其意思的人,這樣的人就會被懷疑是否心懷不軌、別有所圖、欺上瞞下等,因為一旦身障人士繼位並大權在握,這個成為其唯一發聲工具的人便有太多可弄權的空間。人心的誠實無法被證明卻只能被信任,而決定相信一個人的孤注一擲,必然伴隨著無法杜絕的懷疑與挑戰。握有權力的人只能透過特定的個人來與他人溝通,如此的兩人關係該說是深厚的情誼還是沉重的負荷,或許只有當事人才能釐清,而後者需要盡多大努力來堅持其應有分際並承受來自外界的批判、質疑甚至攻擊,也或許是當事人以外的其他人只能盡量感同身受卻無法完全體會的處境。

作者幾乎沒有對成為當權者唯一對外溝通工具之臣子的心境或情感做出什麼描寫,甚至沒有讓其表達或陳述什麼個人意見。這樣的敘事手法是製造出一個迫使讀者要自行想像的距離感,讓讀者在只能看到其他登場人物之想法與行動的情況下,得自行建構出其對於主要登場人物的認知與看法。

前述敘事手法或許也呼應了作者對主要登場人物的性格描繪與形象塑造。要忠實地傳達當權者的意志,且不讓任何人有見縫插針來批判或攻訐的機會,做為唯一能理解當權者在說什麼的臣子,其需要完全抹去個性、價值觀或欲望,而要做到這樣是何等難事,又是何等犧牲。一個人一輩子只為當權者而活,而在當權者選擇退位時,這個人便也失去存在意義與價值,甚至得不到太多的好處。要說是忠臣,要說是犧牲奉獻的摯友,這些帽子扣在頭上都太過沈重,雖然當事人的外顯性格與所作所為,能讓一些人願意相信其是真誠無私,但是懷疑與猜忌還是永遠無法消除,一方面因為特殊能力是否真的存在無法完全驗證,另一方面也是因為隔在肚皮裡的人心無法完全被看清。被束縛在當另一個人傳聲筒的角色中,捨棄了自我但卻必須有所節制、不能起貪念,過這樣的人生到底求的是什麼,或許是個可以想像出不同答案的課題。

然而,作者發想到一個有趣題材,甚至也構思出一套可以用來表現其所想要書寫之人物特質的敘事手法,這樣並不能保證作者就能寫出一個沒有太多瑕疵的故事。故事情節的展開要能引人入勝,或許需要一些波折與起伏,而有一段又一段的衝突或變動,或許才能讓敘事不至於過於停滯到像灘死水一樣。作者在本書故事中,或許是受限於史料內容的不足,也或許是作者未能想像出更多加油添醋的橋段,其好像一直在重複書寫差不多內容的敘事橋段,進而讓敘事情節展開變得有點太過質樸而節奏緩慢。或許作者是為了突顯主要登場人物的質樸與節制,才讓故事情節變得過於平鋪直敘而毫無裝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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