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8月11日 星期日

にわか名探偵 ワトソン力

日本推理小說家大山誠一郎的作品。主角雖然任職於日本警視庁捜査一課,但並非具過人推理能力的破案奇才。做為一個常常在非執勤期間遇到殺人案件的警察,主角所具備、名為「ワトソン力」的特殊能力,就是誘發在案發現場的人們去發揮出其平常不會有的推理能力。這樣的設定製造出一個敘事樣板,也就是在每次主角遭遇到事件後,在場的嫌疑人們便會輪番上陣說出其推理,然後再一一被其他人反駁或推翻,直到最後真相被揭露。因為主角的能力,所以嫌疑人們個個都成了偵探,也都積極參與推理競賽,而主角就只是等著收割事件真相水落石出的結果。在自己看來,這樣的樣板其實對作者來說是限制與挑戰,因為作者必須構思出對其案情之想像可以一再被翻轉的謎團事件,同時又要讓敘事樣板的一再被使用是一種有變化的增生,而非老調重彈的複製。

作者嘗試讓前述敘事樣板的一再使用不會變成只是複製的手法,在自己看來是將個別事件的情況設計與描寫得浮誇而超現實。如果敘事樣板的使用是為了書寫出推理競賽,則洞察人性、針砭時弊等都不需要在故事裡面出現,一個想像出來的謎團與複數個讀來感覺滑稽卻有趣的推理便已足夠。在故事中讓作者展現其創意與想像力的部分是,登場人物們所提出複數版本的推理,以及其基於論理邏輯來廢棄推論並導出答案的過程,所以作者只要鋪陳出一場紙上談兵的推理競賽即可,甚至讓論辯過程讀來讓人感覺幽默有趣、出人意料,遠比讓故事的敘事情節貼近現實或敘事結構嚴謹縝密來得重要。

舉例來說,〈屍人たちへの挽歌〉講述在放映殭屍電影的戲院裡,散場時觀眾發現門被封住無法進入,而在觀眾席中有人被殺害。在登場人物中誰可以攜帶用來封住門之鐵棒進場的問題,一開始引發了討論。然而,把門封住其實是死者不讓凶手逃出的行動,而凶手認知到如果承認其是把門封住的人,就可以不被懷疑是凶手,這樣的敘事情節翻轉便是該篇故事讓人讀來會感覺有趣與新鮮之處。凶手的犯案動機與選在戲院裡殺人,死者明知會被殺卻選擇用把門封住之方式來困住凶手而不是逃避,這種種有點荒謬或在情理上站不太住腳的敘事橋段,都只是作者所構築來讓推理競賽上演的舞臺背景。讀者要著重的應該是登場人物們就眼前狀況所提出的解釋,而不是其所看到的眼前狀況。

不過如果是這樣,則作者至少需要讓登場人物們的推理競賽是一場有論理邏輯的唇槍舌戰;若其所描述的論戰過程有牽強之處或破綻百出,則其所書寫的故事便只剩下插科打諢。〈二の奇劇〉講述因事故而停在半空中相隔不遠處的對向纜車,在兩個如同密室般的車廂中均有人死亡,而兩名死者竟是雙胞胎兄弟。一人自殺,另一人為保守祕密而請託他人結束其生命,這樣的敘事或只能說是想像力發揮到脫韁野馬程度的成果。本書最後一章〈五人の推理する研究員〉則對自己來說是畫蛇添足。該篇故事描述一群研究員為了研究其特殊能力而綁架主角,但敘事情節展開過於潦草而鬆散,感覺是作者粗製濫造的成品。在〈服のない男〉中,凶手為了掩蓋其誤殺的事實,便脫光死者身上衣服,並將赤裸的遺體移出案發現場,如此大費周章卻只是自找麻煩。

不夠貼近現實並不等於不有趣,或許最重要的是作者的幻想或妄想是否能自圓其說。〈電影パズル〉講述發生在擴增實境之遊戲中的殺人事件,在其中作者巧妙運用其所設定的擴增實境技術特質,來製造出可以在現場移動但不被發現的隱形人,這樣的敘事橋段就會讓人讀來感覺有趣。同樣地,在〈リタイア鈍行西へ〉中,火車臨時停車後卻出現身分不明的屍體,而複數個共犯以及利用原本要掩人耳目的喬裝來交換身分等敘事橋段,都展現了作者發揮想像力來述說有趣故事的功力。原本以為是黑道仇家上門尋仇卻反被殺害,但結果卻是為了掩蓋死者食物中毒之事實而做出的偽裝,作者在〈ニッポンカチコミの謎〉中收束伏筆與製造轉折的表現都有相當水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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